趙禎做了半天工作,她就是鐵了心的無動於衷。
“那香兒能否跟朕講講,你怎麼來的信王府?”
“我昨天……失足落水,然後被王爺救的。”
“失足落水?在哪失足?”趙禎自己都想笑。這擺明了是騙人的呀。
“皇上不信算了。”她還鬧脾氣了。
“朕信了,你說什麼朕都信。那個……信王今天就沒讓你有些感動?朕聽了都覺的值啊。”
“皇上不知道我心裡有別人嗎?”
“朕知道……”
“那皇上就是故意的。”
“不是……哎呀,算了。就當信王一片苦心付之東流了。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提高了聲音,故作無奈。
“這傷沒養好,千萬別回家。別讓你兄長和父親看了心疼。你母親也承受不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這話說的還算有理,她也就溫順的答應了。
趙祉送皇弟出府的時候,這個弟弟告訴他一件事。
“皇兄可知,朕見香兒時,想要爲她賜婚是爲何?”
“微臣以爲,皇上不是想當個媒人?”
“不是,朕去樑候府,是皇兄引去的。朕看了這姑娘一眼,也看見了皇兄看這姑娘的眼神。”
“皇上……”
“皇兄少有的溫柔啊,滿目柔光,面帶微笑,只要提及這女子,皇兄就意外的開心。朕隨皇兄長這麼大,也是頭一次看見你這一抹深情的目光。於是朕說等她十八賜婚。朕想,兩年時間夠皇兄用了。”
原來趙禎如此精明!他不傷害任何一個人,就給了每個人選擇的機會。他說等她十八賜婚,卻沒有表明一定是誰。如今信王突然覺的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是活在趙禎的手掌心。他想要的,趙禎變了法的給他。
“皇上早知道?”趙祉驚嚇到了。
“皇兄的性格朕太清楚了,若非動了凡心,皇兄兩門一閉,雙耳不聞窗外事。淡定,從容,悠閒。自從遇見她開始,皇兄就變了。眼神不在寒冷凜冽,語氣不在那麼生硬固執。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一般,時不時還會開句玩笑,時不時就急了跑兩步。”
講到這裡,趙禎自己先笑了。一個君王,就好像看見了心愛的玩具一樣,如此的喜笑顏開。
“很明顯嗎?”趙祉從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不在是以前的信王了。
“旁觀者清啊!皇后都說,王爺的心裡似乎有了歸宿了,她也是盡了全力,將她接進宮來,減少與子良的接觸,多給皇兄些機會。”
原來他想安排的一切,都在趙禎的預料之中。他到底還是沒有看透弟弟那費勁心思的計謀。他一直以爲,皇上是被自己牽着走的,到如今,終於明白,他所有的路,都是這個弟弟鋪好的!他突然心驚膽戰,他千算萬算,都在他手心裡打轉。
他的眼神,出賣了他的一切。他自己也許沒感覺,可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到底對她多用心!
“朕沒說他父親受傷的事。”
“子良失明瞭,她還不知道……”
兩人一人瞞她一件事,她若是知道,一定是昏天黑地的。
“那就都別說。”趙禎此時異常的冷靜。他當
初的做法,誤打誤撞,也許能解脫三個人的心結。
“她遲早會知道的。”趙祉怕了,當她知道的時候,她會多恨自己。
“晚些知道會好些,她也許就放下了。”
趙禎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趙祉不語,算默認了。
“子月,你今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楊雲釗將她裹進被子裡,自己守在牀上。
“沒那麼矯情。”
“你要是哪裡不舒服,立刻告訴我。”
“知道了。”盛平拉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然後笑笑。
“你知道嗎,女人的月子落下的病根,還得坐月子才能治療。”
“這話怎麼說?”
“在生一個,就能把上次留下的病養回來。”
“好了,等宏兒稍大些,在想下一個。你也不是什麼生孩子的工具,你要是想要,你得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
“你要是得空,去信王那裡看看,也不知她病了沒有。頭上還有傷,被水泡了……”
“我說祖宗,您老人家先顧上自己好不好?她年輕着呢。”
“那也得去看看,但是別說我的事。萬一……”
“好了,好了,您歇着,我去。馬上去。”楊雲釗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然後起身準備去王府。
盛平這才滿意的笑笑。
趙禎走了以後,趙祉又將大門緊閉。
一抹陽光從她臉龐射過,白裡透紅。趴在窗前,心思遊走。
她的心,此時亂了。子良和信王在她腦海裡不停的轉着,她好像……好像覺的信王是個好男人。
趙祉從迴廊走來,看見拿趴在窗前出神的她,一頭青絲從肩膀傾泄,正好迎了太陽,烏黑髮亮。
他站了許久,旁邊的丫頭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果兒輕輕用手指戳了她一下。
“怎麼了?”她懵懂如初。
果兒就膽怯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後退出去。
她也看了窗外一眼,信王立刻就揚起嘴角,眼帶笑意。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有。”猛然間,她覺的信王好陌生。
“是不是我今天嚇到你了?”
“不是。愧對王爺盛情,香兒心裡承受不起。”
“不用放在心上,你無論想着誰,念着誰,那是你的事,誰也干涉不了。所以,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也不關你的事,無需難過。”
隔着窗臺,兩人一裡一外,貌合神離。
秋日的陽光雖暖,可是一陣分吹過,花落葉落。
微風捲起信王府上殘落的落葉秋花,像被風追趕着,到處跑,直到擁擠到牆角……
“王爺,郡馬爺來了。”
信王看了樑雨香一眼,然後沉穩的回答道:“請。”
楊雲釗走來,依舊是意氣風發的郡馬爺,翰林院學士。
“王爺。”
趙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笑笑。
“郡馬爺是來看香兒的吧?本王就不打擾了。”
他突然從迴廊裡直接走進花園,心情甚是繁重。
“王爺……”他還沒來的及說話,他已經從拱門走了,隔着
圓形的木雕窗,他看見信王那孤獨憂鬱的背影。
“姐夫……”
“看來,這王府確實比我郡主府好啊。”楊雲釗寒酸她一句。
“沒有……”
“是嗎?那你爲何放火還偷偷跑呢?在信王府上,怎麼沒見你想辦法逃跑呢?”
“姐夫,你別說了。”
“我爲什麼不說?我府裡不僅得救火,還得一個個跳河去撈你。怎麼到了信王這裡,就出神發呆,安之若素啊?你那翻牆躍頂的本領在信王府是不是被禁錮了?”
楊雲釗越說越氣憤。
“姐夫,對不起。”她坐上窗戶,然後跳下來,正好站到楊雲釗面前。
“姑娘該喝藥了。”翠兒出現,正合時宜。
“喝什麼藥?蔘湯燕窩?”楊雲釗伸了脖子去聞。
“姑娘昨晚發燒一夜,剛剛纔下的牀,還沒好利索呢。”
“沒有,我年少力壯……”
“是嗎?”楊雲釗不由她分說,伸手就摸向她額頭。
“好多了……”
“別動,我讓你說話了嗎?”楊雲釗端起藥手摸了碗,然後放到她眼前。
“藥不燙了,請樑小姐伸出雙手把藥喝了。”
“好吧,給你個面子。”她有力無氣的端了藥,捏了鼻子往肚子裡灌。
翠兒趕緊拿了手帕幫她擦擦嘴角,不料,她一口全吐了。就吐在迴廊下的花池中,然後嘔吐不止。
“這是怎麼了?”
“她這藥必須先吃飯纔可以吃,要不然會傷胃的。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信王突然就衝出來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躲在旁邊偷聽。
“沒事,不怪她。翠兒你去吧,王爺不會怪你的。”
眼看着翠兒就嚇哭了,她努力站起來,趕緊打發她走掉。
“你怎麼不說呢?”楊雲釗看着也心疼。
“可是我不餓。”她有些厭食,提到吃飯就滿臉愁容。
剛剛有點氣色的臉,又變的煞白。
“不餓也要吃,別讓盛平姐姐擔心。”
楊雲釗忍了忍生氣,還是極盡溫柔的說道。
“秦忠,讓廚房做些清淡的送來。”
“是,王爺。”
三人進了屋,她被楊雲釗推到牀邊坐下。
“我不困……”
“你安生一會兒,我和王爺說句話。”
楊雲釗指了她一下,表示這很嚴重,你最好聽話。
“王爺借一步說話。”
兩人將她房間,走在崎嶇彎繞的迴廊,到處都是秋葉嘩嘩的聲音。
“昨夜的事,王爺就不要再提了,還有,暫時讓她住王爺府上吧,我一個人,看着兩個性格不同的女人,頭都大了。”
“郡馬爺這可是掉進福窩了。”
“王爺別開我玩笑了,我自己的女人我還應付不來,更何況她還是……別人心裡的女人。”
“她心裡也有別人。所以就忽略自己在其他人心裡的地位。”
“王爺倒是不用難過,時間可以抹去一切不開心的東西。”
楊雲釗走出大門,他的轎子就在門口,這下就可以回去向郡主交差了。她安然無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