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感覺哪裡不對。他能猜出來皇上說的不全是真話,可是哪句不對呢?此時,他也來不及多想。趙禎竟然說讓香兒進宮吃齋唸佛,他也不能拒絕。
趙禎從大門出去的時候,冷風細雨中,竟然站了楊雲釗和樑雨望。
“參見皇上。”
“你們兩個這是去哪了?”
“回皇上話,微臣只是擔心香兒,特意來看望,既然恰巧遇見皇上,那就順便領罰。”
“嗯……你知道自己錯了就好。”
趙禎回頭看一眼,樑候確實對楊雲釗心存不滿。皇上把閨女留在你府中,你竟然讓她去信王府上。以後香兒要是有什麼事,非要你楊雲釗承擔。
“那就請皇上賜罪。”楊雲釗顧不上泥溼的水坑,就地跪下領罰。
“樑候你想罰他什麼?”趙禎一下子將這權利交給梁山本人。這下,梁山爲難了。
“臣不敢。”
“那怎麼辦?”趙禎笑笑,他這個做法是明智的。一來自己不用罰了,二來樑候也不會拉下臉去懲罰同僚的。
“皇上樑候不罰,臣心裡不安。”
楊雲釗像模像樣的跪着不起來,今天不罰我我就不起來。
“樑候你看在郡馬爺真心認錯的份上,就給點懲罰,要不然朕也沒辦法。你看着……”
看着跪在青石路水坑上的郡馬爺,樑候也怪罪不起來。可終歸結底,郡馬爺他確實私自作主,讓女兒去了信王府。
“既然是皇上讓香兒去的郡主府,說明皇上信任郡馬爺,皇上適當懲罰便可,老臣腳傷未愈,回去歇着了,恭送皇上。”
推來推去,還是推到了趙禎的身上。
“那就罰郡馬爺回去給朕寫個保證書,就今天這欺君之罪寫個明白,然後順便寫個保證書,以後不再自作主張。”
“是。”
樑候還未走遠,他聽見趙禎和楊雲釗的對話,心裡無比沉重。已經都和信王同屋了,寫保證書有什麼用?趙禎明顯是偏向楊雲釗……不對,是偏向信王。
“你們倆過來。”趙禎看看樑候走遠,招招手讓他們倆走進。
“朕臨時有個決定,當然,是信王求朕的。”
“皇上請講。”楊雲釗猜的出來,信王求的事,趙禎作爲親弟弟,從沒讓他落空過。
“明日,朕讓人接她進宮隨皇后一同去寶華殿祈福,晚上出發去洛陽。她心裡放心不下子良,信王答應她五日找到子良。香兒住在信王府,也是因爲信王的承諾。”
“可是她一個姑娘家去洛陽,草民不放心。”
“你放心,朕準了信王一同前去。再說,信王帶了一干高手隨行,不會有大問題的。朕告訴你們,也就是讓你們不要亂想。”
“草民替妹妹謝過皇上。”
三個男人在樑候府門口,分道揚鑣。
樑雨望走到妹妹房門前,擡起了手要敲門的,可是又放下了。
他在自己妹妹心裡,已經不在是以前那個處處袒護愛護她的哥哥了。
趙禎突然出現在趙祉面前,趙祉慌忙起身施禮。
“皇兄,沒外人就不要多禮了。”
“是。”趙祉擡起頭,滿眼期待的等着趙禎回答他事情是不是辦妥了。
“放心,朕要是連這事都辦不好,豈不是太無能?”
“樑候有沒有……”
“樑候心裡有氣,應該的。畢竟,這事也太巧了,朕也不太相信。”
“可臣沒有說謊呀,皇上可以問香兒本人。”
“朕倒是真希望出點什麼事……”然後目光中帶着一絲調侃的意思,看着自己的皇兄。按理說,皇兄可是比自己狠,喜歡什麼東西不擇手段。這回是怎麼了?前怕狼,後怕虎的。
“她不是什麼物件,她心裡住着別人,臣希望得到的是同甘共苦的王妃,不是整日鬱鬱寡歡的擺件,不能操之過急。”
“朕可真是難得一見皇兄如此用情至深。若是朕幫的上忙,皇兄儘管開口。”
趙禎嘆了一口氣之後,拍拍皇兄的肩膀,然後在趙祉的目送下,上了馬車。
次日的清晨,小雨開始漸停,整個大地被霧色籠罩,一片茫茫迷霧,彷彿在人間仙境。
“樑候,皇上皇后讓老奴來接樑小姐進宮的。”
萬全帶了一隊人馬,而且還擡了轎子,看來,趙禎是極其隆重的做給樑候看。
“小女在後院,公公自己去吧。”
樑候一臉不痛快。
“是。”
“公公隨我來。”彩雲將萬全帶去小姐的閣樓。
“你是樑小姐的丫頭?”
“回公公話,是的。”
“不錯,看着機靈,人也漂亮。”
“謝公公誇獎,我比小姐還小了一歲呢。”
“年輕真好啊。”
進了樑雨香的閣樓,她一點動靜都沒有。昨日有些紅腫的臉,今天稍微淡了些。可是,她半倚着牀上,無精打采。
“小姐,宮裡的萬公公來了。”
“幹什麼?”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皇后說想姑娘了,請姑娘去宮裡一同祈福。”
萬全進了她的房間,感覺像春天一樣。滿屋的綠色植被,暖暖的。花盆裡還有菊花盛開。
“好。”她不加思索,站起來就走。
“小姐,還沒梳洗呢。”彩雲拉住她的手,她眼睛裡,迷迷糊糊的。
“對,先梳洗打扮,老奴在門外侯着,不能儀態不佳。”
“好。”於是她像個木頭一樣,往那一坐,等着彩雲給她收拾臉面。
初冬蕭條的山上,全是枯黃的草。那山頂上的房子,格外的淒涼。
“公子……”
木流雲擡起頭,四胞胎的孿生兄妹,齊刷刷的站在他面前。
春水,夏木,秋葉,冬寒。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姓――木流。
木流雲並不姓木,複姓木流。
“何事?”
“趙禎之前的寵妃,我們抓到了。身旁還有兩個護衛,常青,常紫。據說,是
信王身邊秦忠的屬下。”
“兩個護衛呢?”
“他們說,張貴妃手裡有大批金銀珠寶,還有……”
“還有什麼?”木流雲仍然是不經意的擡頭,等着他們四個回話。
“兵符。”作爲大姐的春水,她領導着自己的兩個妹妹,一個弟弟誓死效忠他。
“兵符?”木流雲喃喃自語唸叨着。
“張氏交代,她家的兄弟姐妹,還有幾個舅舅,都已經被關進天牢,但是趙禎不敢輕舉妄動,因爲他們手上有兵權。”
“哦?那兩個護衛在哪?我親自去見見他們。”
“是。”
常青常紫緊緊將張氏護在身後。就算不是看在主僕一場,而是金錢的利益上,他們也不能輕易的讓張氏死去。
“你們不用緊張。”
常青看着他的模樣,就像楊雲釗所說,他是個族人。他鼻樑高聳,眼睛深邃,眉如潑墨,下巴尖挺。
“你是哪族的妖孽?”常青一點不客氣。
“你們是來避難的?”木流雲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很尷尬的問題。
“我們以爲這裡沒人住。”常紫倒是覺的他樣貌英俊,還微笑着回答。結果,被常青狠狠瞪了一眼。
“你們抓我們可是沒理由。我們就算是來避難的,大家互不相干。”常青一臉的傲氣!
“好,冬寒,給他們準備房間。”
“公子……不妥吧……”
“恩?”木流雲知道冬寒是最聽話的,現在,連他也敢反駁了?
“是……”
在木流雲凜厲的眼神下,冬寒乖乖去打掃房間。
“秋葉,帶上一份我們家鄉的回魂丹,給範先生當做謝禮。”
“是,公子。”秋葉走到門口,又退出來。
“公子,范仲淹好像去了……去了應天府的書院教書去了。據說,今年那裡又出了不少舉人。”
“那就先記着吧。改天我們去應天,到時候,好好謝謝他。”
木流雲揮揮手,讓他的人都出去。
“張貴妃,今日偶遇,也是天意。你是逃難,我是逃命,同事天涯淪落人,不如我們談談。”
張氏有些混沌,她現在除了身邊的常青常紫,誰都不能輕信。
“你先說說你的情況,本宮再考慮。”張氏還是像宮裡一般,大搖大擺的坐下,然後看着房間裡僅剩的四個人。
“我是本屆的探花,但是……我作弊。范仲淹乃是應天府的先生,我與他偶然相識,他替我科舉考試。”
“你竟然公然作弊?”常紫瞪大了眼睛,確實不太敢相信。
“對,我爲了見趙禎一面。”
“你見趙禎,是爲了什麼?”
“我本是大理雞足山裡一個族人,我們在那山裡,有一片自然美麗的家園,叫流雲族。我們複姓木流,族人六千,與世隔絕。”
“那你爲何來汴梁城?”
“借兵。”
常青常紫甚是好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