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是說,賣身契已經被你撕了嗎?”絲雨聽到這話,登時不淡定了。
她還以爲自己的賣身契當真已經被撕了,如果賣身契還在,那她就算離開了,也還是會被抓回這裡,以後遭受的怕是更可怕的痛苦。
“不用擔心,我說放你走,還有誰能攔着?”賣身契的問題,喬薴詩原本想容後處理的。
她沒想到,徐氏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出來攪局。
“她的賣身契,原本也不該在你身上。她可是喬府的下人。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將你身上所有不屬於你的東西統統還給我,也免得以後再來算這筆賬。”喬薴詩對着徐氏伸出了手。
“什麼賬?喬薴詩,聽你這意思,是想要將我們給攆出去?你可知道我們當初爲何會搬到這裡來,是因爲你爹說,這府邸可以分給我們,怎麼,如今你連你爹的話都不聽了?”
徐氏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一張臉瞬間變得扭曲。
“我爹說過這樣的話嗎?我怎麼不記得?這麼重要的事,不是一句話就能定下來的吧?我爹那般謹慎的人,必定是留下了憑證的,不如你將憑證給我,我看看他是不是想要將喬府分給你們。”
不請自來的匪賊,在別人的家裡住久了,居然就理所當然地將別人家當成自己家了,也是夠可笑的。
如果當初喬福水沒有讓他們住進來,或許就不會是這般悲慘的結局了吧?
“當然有憑證了。不過,我若是將憑證拿給你看,怕是要被你給毀了。到時候,你就能名正言順地將我們給攆出去了。我可不會做那樣的事。喬薴詩,你可不要忘了,你是罪臣之女!就這一個身份,若是我們在你身邊幫襯你,喬府遲早會毀在你手上!”
看徐氏那心虛的樣子就知道,她手中肯定沒有憑證。
但她這說辭,肯定會有許多人相信。
喬福水的冤情沒有洗清之前,她就得揹着這個身份,揹着旁人的質疑和冷眼。
“我姑且相信你。但這喬府,我依舊是主人,希望你不要忘了這一點。”喬薴詩噎得徐氏無話可說。
“絲雨,以不必擔心。縱然她手中有賣身契,但只要我願意放你走,就沒有她說話的份兒。馬車已經爲你準備好了,走吧。”
喬薴詩暗中讓阿蔓準備好了馬車,親自將絲雨送到了馬車上,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裡。
是時候,該治治這府上的人了。
嘴裡說着知道她纔是主子,可背地裡卻依舊忠心於喬福山和徐氏,這可不行。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些年,他們不可能沒有犯過錯。
只要能抓住他們的錯處,就能清理門戶。
喬薴詩折身去了喬老夫人的院子。
院子裡種着一棵樹,散發着奇異的香氣。
喬薴詩走過去,折下一截樹枝,放在鼻尖聞了聞,眉心一皺。
“薴詩,終於想起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了?”喬老夫人看到她,笑開了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那日你入宮去督察府,可把我緊張壞了。還好沒事。”
“爹爹本就是被冤枉的,他們又如何能從我這裡找到什麼證據?奶奶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爲爹爹洗清冤……”
喬薴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喬老夫人捂住了嘴,“隔牆有耳,乖孫女,千萬別說這話,小心被有心人聽了去。”
“奶奶,難道你想讓我一直揹負着‘罪臣之女’的名頭?如果你真有這樣的想法,又何必將我接到這裡來,讓我承受所有人的冷眼?”
喬薴詩不是很明白,喬福水可是她親生的!她的親生兒子枉死,她難道就一點不心痛,一點不想爲他洗清冤屈嗎?
爲何會這般膽小怕事?
難不成,她知道真相是什麼?
“你是不是……知道誰是幕後黑手?”喬薴詩見她不說話,猜想她有可能知道誰是幕後黑手,所以纔會如此忌憚。
“薴詩,你爹的罪名可是板上釘釘的,我也不知道他爲何會做出那樣的事來,但是……”喬老夫人眼神閃躲,不敢看她。
喬薴詩往前一步,走到了喬老夫人身邊,俯身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奶奶,你這院子裡,可是有什麼讓你害怕的人?”
如果不是那樣,她何至於在與自己講話的時候都這般小心翼翼?
“沒有。我這院子裡的都是陪在我身邊多年的人,怎麼會讓我害怕。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個可靠的婆家。那纔是我將你接到京城的目的。”喬老夫人眼中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最終卻沒有能說出口。
“奶奶當初不是說,接我回來是想讓我繼承家業的嗎?怎麼如今卻說是想讓我嫁人了?我若是嫁了人,那我爹嘔心瀝血纔得到的這一切,是要給誰?”喬薴詩這下終於能肯定,喬老夫人的確受到了威脅。
否則,她不可能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既然她不願意說,那喬薴詩就只能自己找答案了。
她看了一眼這幾日發生在喬老夫人身上的事,發現徐氏前兩日來找過她,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當年喬福水之所以會與夫人寧氏鬧不和,是因爲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是喬福水在路上救下的,他耳根子一向軟,見那女子着實可憐,就將她帶回府上,原本是想着爲她找個人家,讓她能有個棲身之所。
可那女子卻說什麼都不願意嫁人,非得留在他身邊,不要任何名分,報答他這救命之恩。
這麼留着,終究留出了事。
那女子與喬福水衣衫不整地被人發現,寧氏讓喬福水將女子趕出家,可喬福水卻不肯,還辯解說自己什麼也沒有做。
寧氏是個高傲的人,她已經忍了太久,哪裡還能繼續忍下去?於是就讓人降下那女子送走了。
後來聽聞那女子被山匪劫走,丟下了懸崖,喬福水勃然大怒,與寧氏大吵一架。
之後寧氏就離開了喬府,直到病逝,再也沒有回來過。
就連安葬也是在鄉下隨意找了個地方。
徐氏告訴喬老夫人,當年那女子並沒有被山匪劫走,而是自己尋了個地方住下,擔心寧氏再去找麻煩,所以才故意傳出了這個消息來。
而最關鍵的消息,是那女子在離開喬府不久就生下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