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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101章 歡笑(免2w,寒假快樂!)

101.第101章 歡笑(免2w,寒假快樂!)

第101章 歡笑(免2w,寒假快樂!)

與此同時,伊琳娜面前的鏡子亦然變化——

“這是賬號重複登陸?”

伊琳娜挑眉,別有興味地看着鏡子裡如出一轍的自己,“有趣。”

下一秒,鏡子裡的女人擡手甩出一把摺扇!

水墨扇面勾勒山河,竹扇骨柄雕刻荊棘纏繞的玫瑰,所過之處破風聲鋒利,似乎劈斬開空間與一切虛無。

周圍的時間在此刻慢了下來,只有摺扇的攻速依舊勢不可擋!

——烙印武器附帶時間相對凝滯的Buff,居然是規則型武器!!

伊琳娜輕笑。

手腕輕擡,向虛空一握,一模一樣的竹骨折扇落入手中。

她滑指展開摺扇,扇面水墨波動,破風而出的同時破開時間buff。

虛空忽然扭曲,只餘黑白仙韻,水墨山河在面前化爲虛無乾坤,瞬間吞入攻來的另一把摺扇!

鏡面裡的女人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眼睜睜看着武器消失。

“複製序列能力?也難怪是Keneq,只可惜……”

伊琳娜眼底滲出微不可察的哂笑:“我的烙印和序列,不是一個Keneq的小boss能複製的。”

扇面迴旋,空中流轉的虛無乾坤再次展開,水墨畫籠罩蔓延,如絕世名畫重現人間,一切事物融入畫中,所到之處皆爲黑白墨筆。

被吞噬的鏡中摺扇在畫中迴旋而來,扇尾邊際都好似暈染開來的水中墨色。

似一筆游龍,破畫而出!

在鏡鬼驚恐回撤的剎那——

扇過,斬首!

“玩壞了,好快。”

伊琳娜收扇抵脣,看鏡鬼消散,殘忍遺憾的笑意蕩在眼底:

“真可惜。”

新世界頻道的彈幕靜止一瞬,緊接着爆炸似地噴發!

[我看見了誰!!我看見了誰!!!告訴我這是誰?!!]

[啊啊啊啊!!葉皇!!是葉皇的摺扇“丹青”啊!!]

[我靠我靠我靠,誰剛剛說她不是帝國的人,打假都打到人家首席頭上了啊你!!]

[陛下爲什麼在這?!她不應該在生日會嗎?!爲什麼在打本!還是和權!珩!]

“臥槽!陛下?!!”

觀影臺的銜接者再次譁然,甚至大多人都激動地站起。

“真的是陛下!!陛下今天不是過生日嗎?怎麼會在這?!!”

“媽呀,那剛剛一直是帝國的首席在和權珩過圖?和俱樂部下了懸賞的銜接者?!”

“你還不懂啊,你看看陛下對權珩的那個態度,哪裡是懸賞啊!這分明就是有人私自下的!”

“說起來剛剛是不是有人嘴欠,說什麼和權珩走的這個女人不是荊棘帝國的,還說這種吃裡爬外的也不可能是俱樂部裡的人……哎呦,這可太多人聽見了。”

“劉,劉哥……”

跟班蒼白着臉,看向毫無血色直冒冷汗的劉蕪能,打着哆嗦:

“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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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閃電纏繞,崩出荊刺般電流!

[自己和自己打,嘶,好難啊]

[媽的,感覺這個鏡鬼把權珩的攻擊習慣複製了個十成十,連思維反應都相同,這就是個完整的刻版!還怎麼打?!]

[說到底還是權珩自己不行,那陛下怎麼就輕鬆解決了?菜就是菜,bb什麼?!]

[樓上你再叫,你再狗叫我順着網線過去把頭給你削了!葉皇的序列3S,玩遊戲都十多年了,媽的,權珩有一個星期嗎?!]

[那她幹嘛進Keneq,無語,菜成這樣真是不配都和陛下同屏]

[你行你上啊!想撕逼是吧?老孃號稱互聯網孫二孃,來啊!我他媽罵死你!]

[別撕了!權珩開盤了!]

“開賭盤?”

伊琳娜稍稍擡眉,摺扇輕晃,看向與鏡鬼僵持的權珩。

「叮!正在設置賭盤!請輸入賭盤內容……已輸入完成!」

“這賭盤……”

伊琳娜忍不住失笑,彎了眉眼,“雁過拔毛的小鬼,怎麼能這麼可愛。”

[這什麼破賭盤,權珩賭自己能不能衝上「新秀榜」前十?!您沒事吧?!]

[哦~我懂了,權珩這是想靠自己被鏡鬼撕個稀巴爛,用慘劇衝情緒點?]

[樓上你有病?!能不能睜大眼睛看好,這前面說了是五分鐘擺脫鏡鬼然後拿下推薦,能不能看全你個XXX##X(因彈幕發言過於激烈已被屏蔽)!]

[剛從帝國的生日會過來,這不是那個叫權珩的人類嗎?這賭盤要讓我白撈錢?!]

[我來了我來了,陛下在哪?咦,這賭盤???人類,你他娘在搞什麼慈善?!]

……

【賭盤下注結束,共13216位下注“否”,110位下注“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好冷的肯定哦~】

“真可惜,這種賠率我居然不能下注。”

伊琳娜遺憾道:“果然,還是那一羣見風使舵不長腦子的東西。”

……

“從鏡子裡出來的複製品?你除了複製這些遊戲能檢測的東西,還能複製什麼?”

權珩輕笑,擊向「權珩」膝蓋的天樞瞬間消失,下一秒現身,猛地擊向「權珩」手腕上的十八子!

鏡鬼面色驟變,即刻旋身不惜用身體一側抗住天樞攻勢,被毫不留情地擊翻在地!

就勢一滾,起身後看向權珩的眼裡滿是憤怒和怨氣,摻雜着惱火的不解。

“哦,看來還能複製我的記憶,”權珩挑眉,饒有趣味,“那正好,我有的是私人收藏的記憶沒處說,我們一起來懷念懷念怎麼樣?”

“從哪裡說起?母親早亡、雙腿殘疾、強制退學、服藥戒毒,還是十一歲被權霖當衆拍賣?或者是跳海自殺?”

「權珩」繃緊脣,一向平穩溫和的面上出現裂痕。

“哦,這些都不算什麼,我自己也只能模糊記得一點了。”

權珩微笑。

“對了,還記得你偷偷養的那隻流浪狗嗎?它每次都過來蹭你舔你向你搖尾巴,每次餵食都竭盡全力地想要和你回家。

“你原本認爲它會像一團風滾草一樣快速地離開,如同你曾擁有的一切,但奇妙的是它紮根了,於是你想給它起個名字。

“可就是起名那天——你親手殺了它。”

權珩聲音溫潤,緩而清晰。

“甚至連骨灰都沒來得及收。它死之前還在向你搖尾巴,你卻把屍體毫不留情地丟進了海水裡。”

「權珩」憤怒地撲來,天樞迸射劇烈電流,所接觸虛空被炙熱灼燒扭曲!

不穩,就是破綻!

權珩剎那收束天樞,左手蝴蝶刀閃爍寒光迎擊而上!

「權珩」擊開蝴蝶刀,緊接着被側打變位的“天樞”擊在膝蓋!

天樞如毒蛇勒住鏡鬼脖頸,收緊用力回拉,摔倒在地的瞬間權珩握刀將“她”右手貫穿,釘死在地面!

鏡鬼痛苦地痙攣,張嘴無聲哽咽。

“有我的記憶,卻只知道一味的複製,總結不好教訓。”

權珩語氣平靜,收束勒着“她”脖頸的天樞,看着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痛苦掙扎,因爲極度窒息而生理性地流淚,七竅流血。

她緩緩壓低上身,湊近在鏡鬼的耳邊:“有相同的記憶就容易共情,共情就容易有弱點,有弱點就會萬般漏洞。

“人要學會自己消除弱點,被別人拿住把柄這種事,真是太蠢了。”

鏡鬼看她,血混着淚水流淌,痙攣着肌肉動了動嘴,無聲說了句什麼。

權珩瞳仁微微晃動,手下一用力,“咔”地清脆一聲骨碎。

——鏡鬼指尖一動,睜大的雙眼徹底失去光澤。

「權珩」死在了權珩手裡,像是詭異又怪誕的戲劇落幕,演員喪生在荒謬宿命之下。

權珩收回“天樞”,看着死不瞑目的“自己”消散在原地。

——能近乎本能地守護那一串十八子,說明自己的記憶這種複製品全都有,那種憤怒以及癲狂的表情就太過失態,說明她本身的情緒也會被怪物放大。

可惜,控制不好自己的感情就容易萬劫不復。

[死了!臥槽!]

彈幕在這戲劇性的畫面中窒息地停止幾秒,即刻炸屏!

[權珩對着自己的臉也他媽能下手!不瘮得慌嗎?!]

[媽呀,她這是卡自己的bug,一模一樣的複製品都這麼下狠手,我一個怪物也覺得好恐怖。]

[老子的馬頭要嚇掉了,不行!白皇后讓我去給她拉車,老子要先看完結局再去打工啊啊啊!]

[沒人好奇剛剛那個鏡鬼到底說了什麼嗎?!]

[誰管怪物的遺言啊,Keeper發消息了!]

……

「KP提示:玩家權珩在五分鐘內頻道收割情緒點暴增!遊戲幣投入數量暴增!橫刀奪搶大批頂序流量!解鎖成就“吸金石”!祝賀玩家權珩成爲(第一邊域)第四位解鎖“吸金石”成就的玩家!」

「叮咚!KP提示:祝賀您打破瘋帽子“五地圖”記錄,成爲首位僅三次遊戲解鎖“吸金石”的玩家!」

「KP提示:祝賀權珩獲得“衆星北斗”三邊域時推薦!」

“吸金石?!”

觀影臺議論聲瞬起。

“頂玩頻道?頂玩頻道!我靠,這用腳趾想都是誰啊!權珩這麼大膽子,連女王的羊毛都敢薅?!”

【祝賀玩家權珩獲得賭盤勝利,贏得全部投注“否”遊戲幣,五成投注“是”遊戲幣。共13326位下注,累計獲得103201枚遊戲幣!】

實時頻道數據:151765點情緒值;總收益:106765枚遊戲幣

權珩起身,耳邊突然響起“砰砰砰”放煙花的跳脫聲音!

「KP提示:特大喜訊!祝賀權珩成爲第一個首播首盤中拿到十萬枚遊戲幣賭資的職業玩家!解鎖SSS級隱藏成就“鳳毛麟角”!」

權珩微詫地挑眉。

Keeper活脫的聲音掀起驚濤駭浪:

「祝賀玩家權珩,拿下“新神序列-預備位”頭銜!」

……

“隱藏成就?是3.0開始時邊域搞的那個活動?!我靠,那段時間各大俱樂部都在刷隱藏,從去年開始就沒消息了,我以爲全部都解鎖完了!”

“新神序列預備位?不是,權珩連二十個本都沒打滿,我以爲頂多是新秀榜,這給的是新神序列的頭銜?!”

“這波一多半是吃了陛下的紅利,權珩真的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我怎麼覺得這都是她設計好來坑我們遊戲幣的?!”

觀影臺內議論不止,坐在最後排的言溯稍稍眯起眼睛,視線落在權珩手腕的十八子上。

“權珩……這串珠子,還有這名字……怎麼都那麼熟悉?”

——

“3S的隱藏成就,我以爲早就沒有了,沒想到又被你解鎖了。”

伊琳娜眉眼含笑:“不過首播首盤破十萬,我們這老人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真是後生可畏啊。”

“陛下過譽了。”

權珩看向她,脣角微微帶笑:

“我只是借了您的光,不是嗎?”

伊琳娜微詫地擡眉,也忍不住以扇抵脣,低低笑出聲。

[我就知道!權珩早就認出陛下了!就我們這羣蠢貨還在打!假!]

[我是真粉絲!我是真粉絲!我只是不小心沒認出來而已!誰知道陛下不在自己的生日會,和被懸賞的新人一起打本嗚嗚嗚]

僞裝解除,面前人的身形變化。

優雅修身的直垂黑長裙,荊棘暗紋若隱若現,黑色皮革細高跟,薄袖手套長至肘部,修長的手指溫和地呵護在手套中,女士寬檐帽隨性又恰到好處地斜戴。

右耳墜下的黑晶耳墜雕刻着帝國的“荊棘玫瑰”,只中心一抹瑰麗。

銀灰色的長髮散在身後,面上本不突出的容貌變化。

她擡眸,瞳色恰如夏日海風中溫柔靜謐的大海。

*嘴脣盈潤,高顴骨,寬而飽滿的額頭,氣質與韻味的結合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是一種少見的,由緻密的骨與肉構成的,盛大磅礴的濃稠的美。

如落羽,又如水澤,看到她彷彿就能感受到一種中華美人的特有氣質,在此刻,現代對瓜子臉、大眼睛、翹鼻子的追求,一切都不值一提。

“怎麼?”

她收起扇子,看向權珩的眼裡含着淡淡的揶揄,“好看?要是真這麼好看,我一開始就這麼見你。”

“陛下說笑。”

權珩稍偏開目光,畢竟“注視”這樣的行爲在這種情況下說不上禮貌,“我只是忽然覺得陛下的尊名很好聽,也很恰當,您確實應該是女王。”

——只是氣韻,便讓人想到手握權杖的帝王。

“你可以叫我禁忌,我並不介意。”

禁忌道:“我的父親是華夏人,眼睛和髮色遺傳母親。”

權珩想了想自己知道的事情:“他們稱呼您葉皇。”

“我並不姓‘葉’。”

她眼裡似乎有些很淡的無奈,“她們這麼叫是因爲我有俄國皇室血統,借了【葉卡捷琳娜大帝】的光而已。”

權珩略感意外,她真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原因。

“說起來,”禁忌女王看她,“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身份?”

“不算早,”權珩笑了下,“在進新園區之前。”

人用假名字大概率會和自己相關聯。

伊琳娜女皇,那是拜占庭帝國和歐洲歷史上第一位女皇,並在男權時代拋棄了帶有君王后妃意味的陰性名號,直接使用的 Basileus,也就是中文的「皇帝」。

能在邊域用她作爲代號的銜接者,獨一無二。

[不早,也就遊戲剛開始的時候吧,權珩你敢再凡爾賽一點嗎?]

[欠打!真欠打!吃陛下紅利你還敢這麼囂張!]

[閉嘴吧樓上,你看陛下有一點點的不愉快嗎?!她看權珩的眼神都像在看她養的那隻“煤球”小黑貓了!]

“怎麼說?”

“荊棘帝國的首席過生日,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生日宴進地圖,還是Keneq,除了有絕對實力保障按時過本的禁忌女王,我想不到其他人。”

權珩微微傾身,小幅度地行了個簡化的紳士禮:“還沒祝您生日快樂。”

“希望這場遊戲您玩得開心。”

“女孩,卻比我見過的任何男人都紳士,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禁忌女王輕笑:“本來是避開喧譁來躲躲,沒想到遇見了你,真是讓人驚喜的生日禮物。”

“——你真的不考慮加入帝國,我會處理掉那些讓你不愉快的毒瘤,我們的隊伍很歡迎你,條件任你開。”

她頓了下,藍色瞳仁裡含着深意,聲音輕而穩:“什麼都可以。”

“比起一個隊伍裡的隊友。我覺得和陛下做對手,更能讓無聊的遊戲變有趣。”

權珩微笑,“您覺得呢?”

禁忌女王看着權珩,緩緩露出笑來,真正觸及眼底:“你說的對。”

“——我很期待和你在賽場上相遇的那一天。”

「叮!KP提示:玩具屋二十分鐘時間到,即將進行“逆十字”重迭」

Keeper提示音響起。

“對了,我還有個疑惑。”

禁忌女王偏頭,她穿着高跟,比權珩都高出兩釐米:

“你說是因爲我離開生日宴的原因而懷疑我,但我總感覺你在心裡毫不意外我會離開生日宴,這是爲什麼?你難道不奇怪嗎?”

權珩挑眉:“生日會有多少單純爲了本人舉辦?”

“確實如此。”

禁忌女王無比贊同地點頭,戴着手套的指尖輕輕碰觸臉頰,饒有興味地追問:“你參加過自己的生日會嗎?”

“和您一樣。”權珩語氣平和,理直氣壯,“翹了。”

“——如果取消不了,就翹了全程。”

“真不錯,”禁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下次我也試試。”

權珩微笑:“我也很建議您試試,感覺很好。”

[帝國運營部:栓Q,我謝謝你!]

[來人,快給朕把權珩的嘴堵上!堵上!你知道陛下盛裝出席的美貌盛宴有多難得嗎?!]

[啊啊啊啊權珩你個魔鬼!魔鬼!少帶壞我們陛下!]

身影模糊,禁忌忽然伸手碰了下權珩的臉。

權珩:“??”

措不及防地愣住。

禁忌好心情地笑出聲:“你真可愛,讓我想起家裡那隻小煤球。”

“——我們終局見。”

逆十字完成,一切迴歸原始,又是兩條岔路口。

權珩若有所思地碰了下自己的臉,有些疑惑。

可愛?形容她??

小煤球又是什麼?養的小動物嗎?聽起來是隻小黑煤球貓,她好像在禁忌女王的應援視頻上見到過。

“哎呦喂,瞧這是誰?權珩?!”

驚喜參雜着微微的懷疑,權珩回頭看向衝來又戛然而至的宋旌雲。

對方手握唐橫刀,上下嚴肅地打量着她:“快說一句話,證明你是真的!”

權珩看過他道士裝下襬破損的痕跡,又看他有些凌亂的頭髮,再落在他潦草揣在乾坤袋裡的黃紙,忍不住挑眉:“你收垃圾去了,這麼狼狽?”

宋旌雲:“…………”拳頭硬了。

丫的,這欠揍勁兒,應該是正版。

“你才收垃圾去了,你個沒良心的!”

宋旌雲一泄氣滑坐在地上:

“還不是第二次鏡子裡有人冒充你。幸虧道爺留了個心眼,不然你就見不到我了!而且我裝備烙印不能用就算了,這地方連我佔個路都不允許。

“四盤方位全亂了,根本佔不出來!”

權珩:“四盤也亂了?”

“啊!以前遊戲裡有過道士,找東西找路找Boss都一找一個準,開掛似的,後來就連這活兒都給爺禁了,算都算不了!”

“不是我說,”宋旌雲真服氣,“你一個序列B爲什麼能扛我一個序列S?而且那還是個複製了你思維的盜版!盜版!!”

“——說,你到底是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妖孽?你的心眼是按噸批發的嗎?”

[嚯,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們也想知道]

[我老覺得系統的指標是不是錯了,權珩要是到了序列S,那不是就能扛頂序了?!]

[瘋了吧,你在搞什麼迷信?指數增長你不理解是吧?序列SS以上的玩家差一點就是天塹,這點你看了這麼多場比賽,不懂嗎?!]

權珩剛要說什麼,頭頂的燈光恍惚一瞬,走廊周邊的鏡子跟着一晃。

很快的一下,似乎只是權珩眨眼時產生的錯覺。

“你撒完氣了?”

鏡子沒有異樣,權珩收回視線,耐心地等他發泄完,語氣平和:

“撒完還要過任務,我時間不多。”

“也罷,我就知道你是人類世界出事才進來的。”

“哎,對了。你那武器到底是什麼東西?”

宋旌雲仰頭看她:

“砍不斷還能控制着釋放電流,像是一道的閃電,想收就收,就算戴着隔電手套去抓也抓不住——快拿出來讓我看看,這抽我的是個什麼怪東西。”

權珩略沉吟,伸手時天樞如閃電斬空,在權珩意志下消去電流:

“看嗎?”

“廢話,”宋旌雲伸手去接,“我不看說這些幹什麼?你——”

權珩瞬間反手,在宋旌雲妄圖握住“天樞”時擡手,力道破風獵獵!

宋旌雲眼底映出“天樞”迸出血光的閃電,下一秒瞳孔驟縮,劇烈疼痛瞬間落於身體!!

驚變只在僅僅幾秒間,情形瞬間轉變!

“你還真敢接啊。”

權珩低低一笑,揚手收束“天樞”。

宋旌雲被擊出幾米外,本就破舊的道服更加狼狽,撐起身子時卻沒有血。

“你什麼情況?!”

他捂住腰,“嘶”了聲,惱道:“你也假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對你確實是‘假的’,畢竟真假本身就是個相對的概念。”

權珩動了下手指,“天樞”再次收回:“要繼續裝嗎?角色扮演什麼的,聽起來還挺有趣。”

「宋旌雲」面色變化,放棄了僞裝:“爲什麼?”

“宋旌雲是個很散漫的人沒錯,但只要不惹他,宋道長就很有分寸感,哦,尤其是女士——他可不會說看我的烙印武器。

“這對一個玩家來說無異於二十一世紀新新人類的瀏覽器搜索記錄。”

權珩感覺有趣,“你有他的記憶,那就不應該莽撞地想要藉此爲理由奪走我的武器,很逾越也很冒昧。”

“可你們搭檔起來很默契,算是很信任。”

「宋旌雲」不解,“他和你要武器看一下都算逾越嗎?難道只是他單方面的信任你?”

“我們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牢固關係。”

僱傭關係是世上最牢固的關係之一,甚至還被宋旌雲單方面迭加了一層“父子”關係。

“但如果他拿信任來要挾我,我不會和他合作。”權珩道,“更何況這件事本身就不會發生。”

“他的記憶裡你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宋旌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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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一個人不需要多長的時間。”權珩輕笑,“我不修緣,緣自圓。這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些人,命中註定會成爲朋友。”

“他是你朋友?”

“或許,”權珩思索,“我沒有過朋友,只有合作伙伴。”

“你說的話相互衝突!”

“我只是說有些人,但我並不一定在內。”權珩笑了下,“小朋友,你有朋友嗎?”

「宋旌雲」愣了下,隨即警惕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權珩看他,緩而清晰地開口,“你們被拐到這裡之前,有結交過朋友嗎?”

“我原本以爲你們是直接藉助記憶汲取情感和思維,然後模仿複製,看來還是可以保留自身思考來行動——是和年紀有關吧。”

“3-8歲的兒童失蹤……”

權珩手腕佛珠輕晃,“所以人的靈魂是和正常人類一樣,會產生認知能力的提高嗎?”

鏡鬼愣了下:“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權珩道,“2013年被拐賣到遊樂園的孩子。”

這玩具屋裡只有鏡鬼和玩家,那些死去的孩子是誰可想而知。

鏡鬼靜默片刻,外形變化——從道士裝變成普通的格子外衫,黑色學生褲。

很清秀的面相,看年齡也就五六歲的樣子。

“玩具屋前的小丑npc是你們陣營的怪物吧。”她的語氣並非詢問。

“……對。”

“我們這麼久都沒找到地圖,是因爲這個玩具屋裡就沒有地圖。或者說,我們所集全的那些‘地圖’,其實就是指向逆十字樂園儀式的線索。”

“……是。”男生點點頭。

“傷害你們的人,造成的污染後果是什麼?”權珩問。

“我們的死相會被鏡子轉投在年齡相仿的兒童身上。”

男生頓了下,坦白地回答,“當年我們是被灌了水銀,毒死在生樁裡的。如果有人被投射死相,那也是水銀中毒的現象。”

“這麼說,我只要通關遊戲,就能徹底放你們的靈魂走。”權珩略沉吟,“所有的污染傳播也就能消失。”

男生動了動脣,靜默了一會兒道:“遊戲通關的話,我們能走,小五可能不行。”

權珩:“因爲沐鏡是最合適的‘救世主’?”

男生猛地擡頭:“——你早就知道小五的身份?!”

權珩“嗯”了聲:“終歸是孩子。”

全是漏洞,根本不夠看。

“……是這個原因。”小孩點點頭,靜了幾秒後道,“但也有辦法帶他出去,就是……way3。”

他說完,小心覷了眼權珩的神色。

地圖一般有三個途徑結束劇情——

way1-Dead way,崩潰途徑,地圖探索結束,玩家死亡;

way2-Daybreak way,黎明途徑,地圖探索完成,玩家成功登出,包涵鬼牌殺死遊戲在內;

way3-Crepuscular way,黃昏途徑,地圖探索中斷,玩家棄權登出。

權珩沒回應,點了頭:“這應該是鏡子裡,放我回去吧。”

鏡子不能實體進,再晚一會,宋旌雲就該給她上香了。

更何況鏡鬼也困不住她。

“……好,你後面那面鏡子,直接穿過去就好。”

權珩要邁出時突然回頭:“對了,你是蘇省區域內的人嗎?”

“不,不是。”男孩道,“我來自魯地。”

“你對小五瞭解多嗎?”

“他沒有說過自己的事情,只喜歡和自己的大狗待在一起,但他很厲害,在我們甦醒後幫了我們很多。”

男孩低聲道:“他前幾天還出去了一趟,回來很高興地對我們說自己遇見了一個很好的人,希望能和對方成爲家人。

“我只知道,你對他好,他也會對你好的;你對他惡,他也會加倍奉還。

“他或許是面鏡子,但絕對不是個壞孩子。”

……

宋旌雲焦急地來回走了幾圈後蹲在權珩面前。

對方閉着眼睛靠在牆邊,從剛纔就沒回應。

“丫的,”宋旌雲惱道,“看着就挺安詳的,幸好還有氣。”

宋旌雲說完轉過頭,十分耐心地等了三秒不到,抽出幾張黃紙來一點,在權珩面前晃了晃,聲音很大地喊魂:

“權珩——!!你是不是死——”

權珩緩緩睜開眼。

“——死不了在嚇我,我去!”

宋旌雲一驚,話到嘴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燃燒的黃紙直接嚇得甩出去,一時間手忙腳亂,在權珩的目光下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你怎麼回事?就燈一恍,你就直接倒了。”

先發制人總沒錯。

“沒什麼,我被鏡鬼拉進鏡子裡了。”權珩解釋。

“那你早說,不就是被鏡鬼——你剛剛說什麼?!”宋旌雲被權珩淡然的語氣一鬨,再反應過來脊背一寒,一應激都想拿酒葫蘆敲她。

小王八蛋,能不能不要說得像是“我去路邊摘了朵小花”一樣輕鬆!

你這是給我摘了朵食人霸王花回來!

“你被鏡鬼拉進鏡子裡了?!”

“嗯。”

“那爲什麼身體還在外面?”

“鏡子裡能進的只有人的靈魂。民間不是有傳說,鏡子能夠吸人魂魄嗎?你應該比我懂。”

“我懂個毛線!”宋旌雲氣到懟,“抓個殭屍交通法都不讓御劍飛行,建國之後黃大仙都不許成精,別跟我整出走進科學!你死了我去工商局告你拖欠工資!”

權珩:“…………”

[哈哈哈哈哈宋旌雲這懟人功力絲毫不減啊,也就是之前憋着不懟權珩]

[我就說剛認識都得裝一裝,我就等着宋旌雲忍不住的這一天,我就知道會很好笑哈哈哈]

“懟完舒服了嗎?”權珩失笑,“順順氣,跟我去終點站。”

宋旌雲:“你知道怎麼走?”

“嗯,”權珩點頭,“往下。”

“往下?”宋旌雲思量,“你是說那些八卦鏡束縛的存在藏在地下。”

“不是‘藏’,”權珩糾正,“是‘埋’,這個儀式是打生樁,你應該瞭解。”

“打生樁……和逆十字?”宋旌雲當即明瞭,“招財、轉運、獻活祭?難怪……”

他說着翻了翻乾坤袋,掏出根頭部泛黑的銀針,足足有巴掌大:

“你看看,這東西叫噬魂針,是我發現的線索。

“傳自修真北斗一脈,針上篆刻的篆文不同效果就不同,能讓惡靈喪失生前被害死的記憶,就是解脫束縛,也無法尋仇。”

“修真北斗?”

“一個修行的家族……有點複雜,等出去給您捋捋,估計得世界觀打碎了重新捋。”

宋旌雲嘆了口氣,又道:

“對了,我到現在還沒見過你和鏡鬼以外的其他人,你見到過這小鬼嗎?”

“沒有,”權珩收起銀針,“不過他應該是在當年打生樁的地點等我們。”

“那咱快走。”

權珩點頭,轉身不選岔路,直接往回走。

“哎,你怎麼往回走!”

宋旌雲忙追上,無奈道:“您這隻說了往下,那從哪裡往下走?我們不能把這麼大個玩具屋都翻過來吧。

“主要是連秘道口都沒有個線索啊,我們一直反反覆覆地被刷新……”

“不是無限刷新。”權珩看他一眼,“你找過的地方有其他人尋找的痕跡嗎?”

“好像……還真有。”

宋旌雲回憶一瞬,點點頭:“對,第一次轉換就有了,而且看那狼狽的痕跡,應該是第七層那刀疤臉的。

“第二次轉換好像……我一直被圍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連房間都差點沒進去,剛進去就被趕出來了。不過……我記得鏡子上有被炸的痕跡。”

被炸,那應該是禁忌的手筆。

“我也有。”

權珩道:“也是第一次轉換,但是第二次轉換不是。而且伊琳娜第一次轉換進入的是我們搜過的房間,第二次是和我一起,我們選擇了一個方向。

“這其實利用了無鬼牌的心理暗示,促使玩家因爲各種原因‘抱團取暖’。”

“如果我沒推錯,我們每一次轉換後的岔路口其實就是我們上一次選擇道路的盡頭,連接着其他的兩條岔路,形成一處四通八達但循環出入的圓形。

“所有人都在拐角的盲區,所有人都看不到刷新後的其他玩家,而且所有人都會往前走——所以我們纔會搜查到被人搜查過的房間。”

“可你搜到了一個新房間,”宋旌雲連不起邏輯鏈,“不是嗎?”

“不是我搜到了新房間,是有人死了,房間被刷新了,”權珩目光平靜地駁回,“你忘記進入玩具屋時小丑說過什麼了嗎?”

宋旌雲面色變化,重複出小丑的話:

“友情提示,要珍惜隊伍裡的每一位玩家哦,因爲有玩家死了迷宮難度就會提高。”

宋旌雲瞬間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線索串聯:

“你是說有玩家死亡就會有房間被刷新,造成迷宮房間無數的假象,用來迷惑玩家。

“所以要往回走,這樣纔不會浪費時間重複搜查房間,甚至遭到鏡鬼越來越猛烈的攻擊導致來不及細看搜查,在二十分鐘時間內再被刷新浪費掉遊戲時間。”

宋旌雲說完,又想起來不對:“可爲什麼一定要往回走,那不會回到入口嗎?”

“因爲npc的兩條提示。”

權珩道:“‘逆轉的十字架’,玩家要逆向思維才能找到正確道路——出口爲入口,終點爲起點,前進需後退。”

“所以我們每次被逆轉十字架都會回到岔路口,還有一種含義就是‘從頭再來,方向錯誤’。”宋旌雲瞭解,“那第二條提示呢?”

“第二條提示纔是最明顯的一條。”

權珩平靜道:“這間連靈魂都跑不出去的玩具屋,玩家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口。”

……

“我靠,Keneq探索繞死我了。”

“這是個圓形嗎?對對對,我記得好像一開始來的時候說過什麼圓圓的蘋果佔地來着,媽呀,原來這都是有提示的!”

觀影臺一片嘈雜哀嚎。

“這怎麼分析出來的,線索都稀碎,我怎麼啥都聽不懂啊?”

“你還聽啊,我一聽分析就跟聽高數似的,都要睡着了。”

“原來在起點,”言溯拿出手機,“玩具屋的入口嗎?有座標了。”

“對了,你剛剛說有人死了。” 宋旌雲微微冷靜下來,纔想起來有件重要的事情沒問,“誰死了?”

“第七層的那位,柏宜。”

“你殺的?”宋旌雲脫口而出,完全是第一反應。

權珩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太熟悉了,上個地圖被懟都要找機會還回來,明顯只是面子上大度佛氣,其實骨子裡比誰都記仇。

“雖然我有這個打算,但的確不是我,”權珩一頓,“沐鏡動的手。”

“啊?”宋旌雲屬實沒想到,“爲什麼?”

還能因爲什麼?

權珩看了宋旌雲一眼。

“不是,你倆還假戲真做?!”

宋旌雲品出這眼神是什麼意思,震驚,“他叫你一聲姐姐,你不會真想帶他走吧?!那你這也沒法帶啊!”

權珩沒回答。

“權珩,你別忘了。”宋旌雲正色,“他如果真的是BOSS,你只有殺了他才能通關。”

“也不一定。”權珩斟酌,“遊戲的結束途徑你瞭解多少?”

“怎麼忽然問這個?”宋旌雲察覺不對。

權珩沒回答。

“你這又在憋什麼心眼?”

宋旌雲蹙眉,但還是整理思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常規的Dead way,也就是「崩潰途徑,探索失敗」,還有 Daybreak way和 Crepuscular way.”

“黎明途徑,黃昏途徑。”

權珩想起晝夜邊域只有黃昏和黎明的天空。

“對,判定標準就是地圖對人類世界的污染。”宋旌雲想了想,“你上次的古鎮就是黎明途徑,我看到文物打撈的新聞了。”

如果是「Daybreak way」就可以阻止污染侵略人類世界,如果是「Crepuscular way」,污染侵蝕就無法抑制。

“權珩,如果玩具屋的污染徹底入侵人類世界,被污染的孩子是救不回來的,而且玩具屋周邊也會不斷被延伸污染。”

宋旌雲提醒道:

“污染中介是鏡子,那麼以後周邊只要出現鏡子,或者是反光的東西,就會不斷有孩子被污染,而且很難救治。”

權珩沒有說話。

“我知道沐鏡這小怪物一口一個姐姐叫你,看你的時候也跟只小狗看主人似的,但他畢竟是怪物。我從來沒有在這地方見過一個,哪怕一個真誠善良的遊戲怪物,他們慣會僞裝,也太會利用人的情感弱點。

“你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你也不瞭解沐鏡——你可以爲了人類世界裡的人進入Keneq,難道要在最後爲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怪物放棄自己要救的那些人嗎?”

宋旌雲頓了下,偏眸,宛如嘆息般低了聲音:

“如果你這麼做,你會爲自己的選擇後悔的,權珩。”

……

“怎麼回事?怎麼忽然沒聲音了?”

“不是,有沒有人會讀脣語啊,這說了什麼啊,還說了這麼多?!”

“哎,我感覺這劇情接不上啊,是不是折迭,或者被記憶模糊處理了?”

言溯辨認過屏幕裡的兩個人的對話,微微皺眉:“電車難題……?”

“什麼電車難題?”

身邊忽然響起聲音,唐君屹落座在他身邊。

“唐副,”言溯微微詫異,“你怎麼回來了?”

“隊長那也幫不上什麼忙,”唐君屹道,“他們根據你傳回去的線索在玩具屋門口向下挖,我正好回來看看能從地圖裡得到什麼新線索。”

言溯點頭。

“對了,你還沒說呢,什麼電車難題?”

“唐副知道電車難題嗎?”

“哲學上很出名的道德兩難問題。”唐君屹回答。

“那就簡單了。”言溯笑了下。

“原本的電車難題是指‘在一個電車軌道上綁了5個人,而在它的備用軌道上綁了1個人。此時有一輛失控的電車飛速駛來,你身邊正好有一個搖桿,你可以推動搖桿來讓電車駛入備用軌道,殺死那1個人,救下5個人。你也可以什麼也不做,殺死5個人,救下1個人。’

“——唐副和權珩接觸過,你覺得權珩會怎麼選?”

“你是說……權珩嗎?”

唐君屹看言溯點頭,有些一言難盡:

“我覺得要是權珩遇見這種事,都不認識的話她大概率連理都不會理。你要是再問再煩,她能邊笑邊撥佛珠,然後一腳把你踹下去當人肉閘。”

言溯:“……”

這個答案可真是,有億點形象。

“那問題就在於權珩遇見的不是原本的電車難題。”

言溯詭異地靜了會,這才接着道:

“她掌握着‘遙杆’,軌道兩邊卻是十個無辜的孩子和一個無辜的孩子,而且全部都和她有關,哪一個都很難捨棄。

“權珩即使不選,疾馳的電車也會讓她‘選擇’——因爲電車必然會駛向一條鐵軌。

“車輪會無情的碾死一個孩子,或者是十個孩子,而這十一個孩子都對她很重要,或者應該說,都很愛她很需要她。可權珩必須要殺死一條鐵道上的孩子,親手。”

唐君屹看了一部分頻道內容,聽完面色微變:“你是說way3?”

言溯凝重點頭:“是,她並非只有選擇「Daybreak way」的可能。”

“我從不後悔。”

屏幕裡傳來聲音,衆人目光被吸引回去。

“我一直認爲後悔是在欺負過去的自己。如果我做出選擇,那一定是當時的我斟酌過所有信息,能做出的做好選擇。”

權珩笑笑,舉重若輕地略過了宋旌雲的問題:

“我以前倒是後悔過一件事,後來也釋懷了。”

她停步,面前進入玩具屋的大門緊閉,大門背面兩米高的鏡子正對二人。

“還真走回來了。”宋旌雲掃了眼手邊,忽然凝在鏡子邊的聖誕老人身上。

“咦?”宋旌雲提了下袍子蹲下,伸手去碰聖誕老人,“我記得這個聖誕老人我弄歪……”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隻冰涼慘白的手從鏡子裡伸出來抓住了他,宋旌雲動作一僵,視線緩緩上移——

一張七竅流血的銀灰臉龐緊緊貼在鏡面上,五官擠在一起,笑嘻嘻地從鏡子裡看他:

“別動哦哥哥。”

權珩比宋旌雲反應更快,“天樞”瞬間劈向小鬼的胳膊!

鏡鬼猛地把手收進鏡子,宋旌雲立刻起身,還沒站定,後腳下的小鏡子突然掃出一條腿!

——又是計劃好的配合!

玩具屋裡處有眼睛,還對玩家的動作反應極其瞭解,真他媽的難打!

宋旌雲直接抽出斬閻羅後撐在地,穩住身形。

前方正對的鏡子裡再次嬉笑着伸出銀白色的手臂,一把抓住宋旌雲的肩頭,用力向鏡子裡拽!

宋旌雲提刀旋身,劈向鏡面——

“別打碎鏡子!”

“啪——!!”

權珩話音未落,鏡碎的聲音便炸起。

鏡片支離破碎,在這瞬間,權珩似乎聽見在房間各處響起聲聲得逞的輕笑。

碎掉的鏡子裡,甚至是小到看不見的鏡子碎末裡都伸出一隻銀白色乾枯的手。

數不清的瘦癟身體從鏡面以不可思議的弧度扭曲着爬出,青紫色重毒浸泡過的脣在蒼白的面上更爲刺目詭異,甚至有一半以上開膛破肚,面容格外驚恐。

僅僅一瞬間,宋旌雲就被四面八方鑽出的鏡鬼圍攻!

權珩剛要動作,忽然聽見身後很輕的一聲呼喚:

“姐姐。”

——沐鏡?

權珩轉身,見大門背面那面兩米高的鏡子裡,少年人身邊站着一隻搖尾巴的巨型狼犬,一雙銀瞳裡滿是期待,和他一起仰頭看着權珩。

“姐姐,”沐鏡伸手,揚脣笑起來,“來這裡,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權珩只看了他一眼,便甩出“天樞”。

“姐姐!”

沐鏡語氣微急,“我不是讓你拋棄道長哥哥,那個很厲害的姐姐馬上就到了!”

幾乎是沐鏡說完這句話,前方飛旋的摺扇就映入眼簾。

虛空入畫,猙獰的鏡鬼全身融爲黑白兩色,瞬間折迭進入扇中水墨。

——丹青?!

宋旌雲一震:“不會吧,是我想的那樣?!”

倩影從容邁步靠近,禁忌女王伸手收回“丹青”。

“我去?!”

宋旌雲一刀砍走靠近的鏡鬼,看向權珩:“爲什麼帝國的首席……沐鏡?!”

他掃到權珩身後顯眼的少年人,和那隻巨型狼犬。

“我就知道是你的狼犬!”宋旌雲認出沐鏡身邊的狼犬,這分明就是他遇見的那些怪物!

“都來了,那姐姐就拿不全獎勵了。”

沐鏡鼓了下臉頰,有些爲難。

“那就只能請道長哥哥和葉姐姐在這裡待一會了。”

他歪頭笑起來,“會有人陪你們玩的,不會無聊哦。”

下一瞬,整條走廊的鏡子爆破般突然炸裂,鏡片碎裂得滿天飛,空中、角落、腳下等等各處迸濺的碎片中紛紛伸出銀白色的鏡鬼手臂。

沐鏡左眼銀瞳閃爍,終於清晰地聚集成銀色十字的形狀——

“逆十字。”他輕聲道。

「KP提示:專屬烙印-“逆十字”已解除枷鎖」

「萬物入鏡,乾坤顛倒;救世主已死,叛逆者高歌」

瞳仁中銀色十字逆轉——

「烙印詳解(初級):可削弱敵對方序列能力百分之二十,用於增強己方能力,無視序列差」

“專烙?”宋旌雲一驚,“你怎麼會有——”

“因爲我是職玩啊,道長哥哥。”沐鏡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打本呢!”

他說完從鏡子中伸出手,勾住了權珩的手指,仰頭期待地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來呀姐姐,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們也不會有事的。”

“權珩!”宋旌雲騰出手,焦急地阻止,“別信他!”

“你注意安全。”權珩叮囑完,向禁忌女王點頭致意,“走吧。”

“嗯!這是玩具屋唯一能進入身體的鏡子,後面是密道,”沐鏡拉着權珩的手邁入鏡子,“姐姐別擔心。”

宋旌雲看着權珩沒入鏡面:“權珩!你——”

“你很吵。”

等權珩離開,頻道鏡頭也離開後,禁忌擡手遮了下耳朵,蹙了眉尖:“閉嘴。”

宋旌雲噎住:“你——”

“你連阿珩半分風度都沒有學到,”禁忌女王神色略嫌棄,“那至少學會信任。”

“你剛剛叫她什麼?阿珩?!!”

宋旌雲原地蒙圈,以爲自己聽覺中樞和語言中樞都他媽壞掉了。

不是,就算權珩說要改善關係,那你們也不能忽視交通法規坐火箭飆速啊!!

……

“這裡通往地下。”

沐鏡走在她前面:“用鏡子可以直接傳輸很深的距離,再走一小段地道就到了。”

權珩點頭,沐小六圍在她身邊,不停嗚咽着蹭她的腿側,尾巴都要搖成螺旋槳起飛。

非常具有暗示地用頭蹭她的手。

權珩擡手,輕輕擼了把沐小六的狗頭。

“嗚嗚……”巨型狼犬立刻倒地,翻出肚皮來撒嬌。

“小六!”沐鏡拽了下狼犬耳朵,輕聲斥責,“你別擋住姐姐的路。”

狼犬歪頭低低嗚咽了幾聲,聳拉耳朵站起來,又轉着蹭了蹭權珩。

“它太喜歡你了姐姐。”沐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忽然有些緊張地補充,“姐姐別嫌棄它,小六超乾淨的!它和我一樣,早就死掉了,不會被外界的穢物污染。”

死掉了……

權珩又摸了摸狼犬,“八卦鏡裡照不出你的身影,是因爲你只是靈魂,沒有形體?”

“是,也不是。”

沐鏡走下最後一階臺階,“到了啊姐姐。”

出乎意料,地下的空間很寬敞,依舊是佈滿了鏡子,燈光經過鏡子的折射後更顯得明亮,整片地方空曠又幹淨。

但只有很窄的過道,空曠是因爲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凹進去的祭坑。

空氣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金屬味。

——水銀。

“那裡,就是那裡!”

他伸手指向過道的盡頭——

那是一架三米高的逆十字,已經有些破舊了,鋒利的釘子依舊沾着血,釘在十字架的每一角:

“我就是在那裡醒來的,釘子鬆了,我就下來了。我的屍骨在外面,現在這裡留下的是我的魂靈。不過也不算,因爲我是祭品,所以其實是好多人的魂靈拼在一起,都不知道自己是男孩女孩了呢。”

沐鏡笑起來,擡手讓權珩看他兩個手腕上如出一轍的貫穿傷疤。

猙獰又醜陋,陳舊的圓形疤痕帶着向下撕裂的新傷。

“我的家人都不喜歡我,我從出生就是個沒有人愛的怪物,但是有人告訴我只要跟他走,他就帶我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認識很多和我一樣遭遇的夥伴。”

“其實我知道不可能,幸運從不會眷顧我,但我還是答應了!痛苦是永無止境的,那我用痛苦的十年換一個有希望的未來不值嗎?

“只要獻祭十年就好了,只要十年就可以有愛我的家人了,我是不是很聰明啊姐姐?”

沐鏡彎着眉眼,就像是在炫耀。

可他明明笑得那麼燦爛,權珩卻覺得他在哭。

“十字架祭品……”

觀影臺上,唐君屹低聲:“我沒記錯的話,這種邪術確實需要一個自願的靈魂,用來吸收死靈產生的怨憤。但最多堅持四五年,怎麼可能堅持十年這麼久。”

“那羣人要想欺騙一個童年悽慘的孩子付出,別說易如反掌,簡直連手指都不用動。”言溯抿脣,“現在的重點是隊長到底有沒有挖到異源體。”

-

龍城遊樂園-玩具屋

“嘀——滴——”

挖掘機的提示音響着,玩具屋的門口已經挖出六七米的大坑。

“小心點,再挖一下!”

特遣隊的隊員指揮着下挖,車鏟壓下後忽然連帶出銀灰色的東西。

“挖出來了!挖出來了!隊長,這是——”

隊員的聲音戛然而止,車鏟上勾帶出的銀灰色乾癟肉身,赫然是皮包骨的水銀屍!

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沒有一絲肉質,有的骨骼已經捅穿了水銀皮。

一具又一具的銀灰屍骨從深坑裡挖出,挖掘的隊員忍不住脊背發寒,悚然戰慄的感覺像是鐵刷刮在身上。

“隊長,”隊員回頭看向臉色鐵青的聶蒼,顫抖着聲音,“這玩具屋的下面,都是,都是人類幼骨。”

“數量……近百。”

摩天輪的霓虹燈光還在黑夜裡醒目地亮着,新園區的玩具屋下埋葬十年的醜惡重見天日。

無數沾土的小丑玩偶跌進土坑裡,和塵封的屍骨依靠,咧開的嘴脣鮮亮地刺目,譏諷至極。

“……13年大案。”

聶蒼緊緊抿脣,手心攥緊至咔咔作響,眼神中震驚的怒火灼燒:

“當年相關部門公示的時候,我一直以爲是哪些作案縝密的犯罪團伙,居然是遊樂園爲了打生樁轉財運,還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怎麼敢……”

怎麼敢爲了利益葬送那麼條生命,葬送那麼多無辜的家庭,用做遊樂場繁榮的基石,甚至連靈魂都囚禁榨壓!

“把不涉密的證據都交給有關部門。”

聶蒼顫着呼出一口氣,“把遺骨挖出來檢測污染,看看能不能移交。這些孩子的父母有一半以上還在找,得給他們一個交代。讓那些父母至少……”

至少什麼,至少領回自己孩子的骨灰嗎?

聶蒼沉默下去,隊員張了張嘴也沒法搭話。

“繼續挖,”聶蒼啞着聲音,“言研究員說這次的異源體是綁在十字架上的骸骨,還要往下。”

……

逆十字樂園。

沐鏡把跳脫的狼犬招手叫回來,摸摸它腦袋,變成一隻醜醜的小狗玩偶。

“小六它太鬧了,我把收回去就好了。”

沐鏡和權珩一起坐在祭坑的邊緣,不好意思地揉了下小狗玩具的禿腦殼:

“其實沒有禿頭的,只是祭祀的時候要把我釘在十字架上,他們拉不住着急的小六,我死了,它就也跟着撞死在了十字架上。”

他想笑卻又沒提起脣,勉強彎起的眼角在撐起的喜悅中藏着哀傷。

“我就像一個醜陋的怪物,即使我不危險,不會傷害他們,周圍的人也會厭惡我——只有小六願意和我做朋友。”

“他們看我也是這樣的。”權珩語氣平靜地迴應,“拼命索取我的東西,連命都想榨乾,又不想承認我的付出,所以用各種方式打壓我來找回可憐的自尊。”

沐鏡怔了下。

他以爲權珩不會主動提起這些事,但在殺鏡鬼時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提起,好像不管曾經經歷過什麼,這些苦難她都已經可以直面,甚至談笑風生。

誰都別妄想拿她的痛苦,當下酒菜。

“你不知道嗎?”權珩看他,開門見山,“這個玩具屋裡的一切你都知道,連同他們所獲取的記憶,不是嗎?”

“我,我……”

沐鏡有些侷促地咬脣,抱着小狗玩具的手絞在一起。

“那個複製你的那個,是我的夥伴,他,他是不是對姐姐說了很不好的話。”

“沒有。”權珩輕輕搖頭,“這些鏡子能看到玩具屋的所有地方嗎?”

“是的!”沐鏡忙點頭,“全部都可以。”

權珩擡眸瀏覽過所有的鏡面,目光停在宋旌雲和禁忌女王的那一面——

鏡鬼源源不斷,但都保持在一個不傷人卻難纏的程度。

“鏡鬼的速度比宋旌雲的速度快,”權珩注意到不對,“你的專屬烙印‘逆十字’是什麼作用?”

“削弱敵方百分之二十的序列buff,反哺給己方。”沐鏡老實回答。

“無視序列差異?”

“嗯。”

居然是無視序列的控制型烙印,所有數據裡可是包括生命值和san盤的。

“你有玩家身份?還是職業玩家。”權珩道,“誰給你的?”

聽之前那隻鏡鬼的意思,他們甦醒時沐鏡已經甦醒了,甚至還能出入地圖。但職業玩家要通過評審,但又沒人見過他,多半是走了後門。

“嗯……一個姐姐……不對,可能是哥哥……和魂靈一樣是沒有性別的,有可能也不是人類,反正他說既然無聊也出不去,就給我點東西。”

“還說不必掛懷,就當是這世人欠我的……還說我一定會遇見一個很好的人,他看見了,看見了未來,讓我一定要心存期待。”

沐鏡沉默了會,忽然指向另一面鏡子,帶着分享的雀躍:

“姐姐,你看,那面鏡子能看到外面!”

權珩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面鏡子上繫着權珩幫沐鏡領來的聖誕氣球,視角正對摩天輪的鐘樓,似乎是個半俯視的高處,節日的熱鬧氣氛隨處可見。

隱隱約約傳來《歡樂頌》的曲調。

“能接收一些聲音,”沐鏡雙手捧着臉,笑道,“我之前雖然醒了,但是我沒有出去過,只能待在這裡看,就像看電視一樣。”

他這麼捧着臉,眼裡滿是憧憬,細瘦的手腕隨着動作露出來。

傷疤異常扎眼。

“獻祭,”權珩聲線平穩,話卻很輕,“不疼嗎?不後悔?”

“疼,但沒關係的。”

沐鏡摸在自己的手腕的傷疤,低着頭道:

“從小到大,人類一直會注視我。但他們看我卻又看不到我。好像我只是一面鏡子,而不是一個人,他們看到的只能是自己的恐懼和慾望,爲了給自己辯護,便把我當成可怕的異類。”

記憶像是走馬燈,沐鏡忽然想起父母的厭惡,想起同齡人的咒怨,想起生前一下又一下釘在他四肢的鐵釘。

那麼多的血從他身體裡流出,那麼疼那麼苦,都是扎進靈魂深處的血痕。

可是……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比這件事更值得的存在了。”他垂着眸,長睫也像是隻傻傻的蝴蝶。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沐鏡壓着哽咽的哭腔回答。

權珩撐在一旁的手指微微蜷縮。

記憶深處幼犬那雙溼濡的眼睛透過深暗的黑暗從心底浮現,就像一場重複上演的荒謬話劇,命運逼迫她再次抉擇。

苦難沒有聲音,卻震耳欲聾。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聖善夜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鏡子裡傳出的歌曲已經變成了寧和的平安夜歌曲,清晰地傳在整個空蕩的地下祭坑——

平安夜遊戲進入倒計時。

……

龍城遊樂園-玩具屋

“什麼聲音?”

“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正在向下深挖的特遣隊隊員四處張望,皺眉:“我聽到了,好像是平安夜的歌,從哪裡傳來的?”

空曠的大坑中埋葬着數不清的慘白屍骨,他們站在祭坑中,寧和的歌聲似乎從深沉的夜裡傳來。

“壞了,地圖錨定!”聶蒼面色驟變。

如果禁區裡一個地圖打出了「Crepuscular way」或者「Dead way」,那麼這塊地圖就會將污染集中傾瀉到作爲原型的某片指定區域。

來不及找異源體了!

“立刻撤出祭坑!”聶蒼吼道,“把急救棚裡被污染的孩子隔離!”

如果救不回來,那些污染的孩子變成屍體,也會成爲新的異源體!

……

古江市區-醫院

“談醫生!談醫生!不好了!!孩子們出問題了!”

鹿琳慌張地推開急診室的門。

“隔離病房!您快去隔離病房啊!”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立刻起身,疾步跑去隔離病房。

銀白色遍佈全身,十幾個孩子的面部都隱約發黑,嘴脣發紫,無意識地向外咳血。

觸碰的瞬間感覺到冰涼如死人的體溫。

“談醫生!”護士崩潰地哽咽,“孩子們的心跳頻率都在下降!”

十幾臺心電儀上,屏幕的心跳漸漸變得微弱——

“準備起搏器電擊!”主治大夫收回手,立刻下令,“加大二巰基丁二酸鈉的輸入量!快!”

……

“這是平安夜地圖,平安夜就是時間限制,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言溯抿緊脣,忍不住懸起心,“這次地圖的計時和人類世界流速差不多,權珩再不打出黎明途徑,人類世界那羣孩子就救不了了,連同污染也會擴增!”

“權珩她已經有選擇了。”

唐君屹半是嘆息地道:“她如果真的是爲了救人進的地圖,那誰都不能阻攔她的最終決定。而且這孩子再無辜,也已經死了,他只是怪物而已。”

……

權珩閉了閉眼睛。

平安夜的歌曲多美啊,萬人期待矚目着鐘樓上的熒光大屏,鏡子裡是地上的溫馨歡樂,鏡子外卻是地下不爲人知的慘案。

“姐姐……?”

沐鏡顫抖着聲音,看權珩在歌聲中長長呼出一口氣,目光平靜地起了身。

ωωω¸ ttk an¸ CΟ

鋒利的蝴蝶刀在她手裡逐漸攥緊。

“姐姐,”沐鏡眼淚止不住地下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要殺我嗎?”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聖善夜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在平安夜歡樂遊玩的人們會知道他們所踩踏的地下深處,埋葬着多少未寒的屍骨,囚禁着多少未眠的靈魂嗎?

沐鏡手觸碰在祭坑的邊緣,崩潰地看着權珩走近,懷裡的小狗玩偶悲哀地嗚咽。

“姐姐,”沐鏡哽咽着後退,帶着乞求,“姐姐……”

他一退而空,失去重心摔下祭坑,權珩瞳孔一縮,一步跨向前毫不猶豫地躍下。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聖善夜

Son of God love's pure light

神子愛光皎潔

權珩一把把沐鏡摟進懷裡,顛倒上下,硬生生抗下這一摔!

坑底屍骨遍地,每一塊骷髏都似乎在哭泣,在哀嚎,震耳欲聾。

權珩生命值驟減,在充斥腦海的孩童哭泣中san盤失控。

“姐姐……”沐鏡急忙起身。

“別看我,看天上。”權珩摸了摸他的頭,手中蝴蝶刀卻閃爍寒光,在擁抱中沒入胸膛。

沐鏡睜大眼睛,睫毛顫抖,淚水墜下眼眶,滴在權珩清潤的佛珠上。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平安夜聖善夜

Christ the Savior is born

救世主今夜降生

低磁轉向高昂的男音越發寧和壯美,讚譽神子的奉獻,救世主的誕生。

平安夜的氛圍在這一刻轉向期盼的倒計時。

虛空響徹尖銳的鳴笛,滾滾的電車從遠方駛來,恰似已經脫弓射出的箭矢,無法回頭無法阻攔地碾碎了在廢棄軌道上孤獨等待的孩童。

一切像是命中註定,宿命欺詐期盼的孩子,希冀在電車巨輪下化成鮮血淋漓的悲劇。

蝴蝶刀流淌着血,像一隻泣淚的蝴蝶。

屏幕內外皆是死寂,屍骨遍地的地下祭坑裡權珩跪坐在沐鏡身側,手臂墊在他的肩後。

“咳咳……咳咳……”

沐鏡因爲疼痛痙攣,粗喘着咳出鮮血,洇滿淚水的眼睛看向權珩,銀色逆十字都在淚光中褪色。

酸澀痛楚像是噴涌而出的冰冷洪水,鋪天蓋地地過來,壓垮了他無助的靈魂,他就像被困在河底的人看着水慢慢地上漲就要淹沒自己的嘴巴。

“姐姐啊……”

他眼裡積攢的淚水像斷線的珠,聲音不可抑制地發着抖:“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那麼哀傷,悲傷和不解像壓抑至濃稠的孤夜。

權珩靜了很久很久,無法癒合的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溫熱沾滿她的雙手。

“沒有。”她垂着眸輕聲回答,幾乎聽不見。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真正哄騙他獻祭的存在袖手旁觀,真正受益得利的人類作壁上觀,看電車碾過懵懂的孩童,可他只是很乖地坐在廢棄的鐵軌上等待家人的到來。

就像是一隻小狗,流浪的太久,被人哄騙會擁有一個家,於是傻傻地聽之任之。

“是有,難言之隱嗎?”

他泛着紅的眼瞼很緩很緩慢地眨了下,忽然在血泊中勉強又期盼地笑了起來,淚水無聲地劃過笑容,聲音沙啞:

“那你開心就好了姐姐。只要姐姐開心……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流浪的小狗都是笨蛋啊,被你摸一下頭就會滿心歡喜地搖尾巴,認定了家人就願意爲你付出所有。

Radiant beams from thy holy face

救贖宏恩的黎明來到

All is calm,all is bright

萬暗中光華射

沐鏡緩緩伸手,他真的好想好想觸碰一下等待已久的家人,眼皮卻很疲憊地在墜合,漸漸沒了聲息:

“可我……”

他艱難動了動脣,哽咽的淚溺死在酸澀喉中,“真的好想和……和姐姐回家。”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靜享天賜安眠

平安夜的歌謠奏向尾聲,聖誕節的倒計時在薩克斯沉而安樂的韻尾蹦到最後的數字,虛弱的脈搏終歸於死寂——

「叮咚!KP提示:恭喜您成功殺死Boss,拿下本次遊戲MVP!」

權珩閉上了眼睛,手心護住孩子的後腦,輕輕把他抱在了懷裡。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虛空寧和至悲憫的歌聲散在黑夜每一粒孤獨的因子中,一切迴歸靜謐。

“嘭——!!”

平安夜的讚歌終章結尾,聖誕節璀璨絢爛的煙花在黑夜轟然炸開。

節日的歡樂在此刻推向高潮,遊樂園裡孩童興奮的尖叫聲迴盪,摩天輪上情侶的愛吻柔情纏綿,辦公室裡的聚餐紙醉金迷,幸福似乎照耀在每一處角落,似乎溫暖了每一處黑暗。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再也看不到在笑聲掩蓋下爲世人看不到的任何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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