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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菸圈

024菸圈

林墨對汪勇說:“取消包間吧,這頓飯註定吃不了。” 汪勇拍拍一動不動的楊凱,只得先離開了。

林墨見他離去,掏出錢包,遞給王鬆,“楊凱的晚飯只能在車上解決了。”

王鬆推開他的手,“我去買”。

蘇佑安想把涵婧從雪地裡拉起來,卻拉她不動,涵婧死死地盯着手裡的白色護腕,好像全身的力氣都凝在了眼睛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暖色的路燈一盞盞地亮了起來,拉長了人影,凝固了時間。

到底楊凱先開了口,他俯下身,蹲在了涵婧面前。

“涵婧,對不起。”

涵婧沒動,蘇佑安站起身,走開幾步,背對他們。

“我不該那樣打斷你,我的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配不上你,涵婧。”楊凱伸手把涵婧抱了起來,讓她看着自己的臉。

“涵婧,我是個初中都沒念完的人,以後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作爲,而你,那麼優秀,那麼漂亮,那麼聰明,以後的路會走得很遠很長,我會牽絆你的。” 楊凱理了理涵婧的頭髮,從她手裡接過那個護腕,戴在左手腕上。

“涵婧,你的禮物我很喜歡,但你的心意,我無法接受。”

“我不在乎!楊凱,你只要告訴我,你騙我,在深圳沒有你喜歡的人,你說,說啊!” 似乎明白了楊凱的顧慮,涵婧不管不顧地抱住楊凱,她累積了兩年多的感情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聲音中帶着濃濃的依戀和祈求。

楊凱沒有推開她,眼神卻迷離起來,“涵婧,我是個粗人,不會表達,但我知道什麼是心動。”

“看見她,你會滿足,看不見她,你會想象。想象她今天穿了什麼衣服,吃了幾塊糖,今天她有沒有開心的事,遇沒遇到危險的人。想念過了頭,卻又害怕起來,因爲發現自己竟然刻畫不出她的臉龐。涵婧,這是我的心動。” 楊凱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樸素,但卻刻骨。

涵婧迷茫了,“你喜歡的人,不在你身邊嗎?她不喜歡你嗎?”

楊凱:“她在我心裡。”

涵婧突然鬆開了環抱着楊凱的手,轉而撫上他的臉,“楊凱,你也在我心裡。”

“買籃球那天,你從對面街上走過來的時候,就走進了我心裡,後來你教蘇蘇防身術的時候,在我心裡生了根,以後的每一天都在發芽,直到你走了,雖然不告而別,我卻再無一天不思念,終於你回來了,卻要把我的心動連根拔起。楊凱,你等我兩年,等我也考到深圳,再決定要不要接受我的喜歡,好不好?”

楊凱又沉默了下來,林墨和蘇佑安在一旁把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四人就那樣站着,任憑異樣的情緒糾葛在巨大的感情漩渦裡。

楊凱閉了閉眼,握住還放在他臉上涵婧的手,拉了下來。

再開口的時候,楊凱的聲音沙啞了,“忘了我吧,如果能讓你過得好,我不會再回來。”

他轉過身去,看到林墨和身邊一臉不知所措的蘇佑安,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佑安” ,楊凱突然抱住了眼前的女孩兒,他多希望時間能就此停駐,讓他可以時時刻刻感受到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她的獨一無二。楊凱手上青筋凸起,他怕自己一個衝動,會把懷中的佑安揉碎,極力剋制之下,良久,楊凱只能無奈地在她耳邊說:“幫我安慰涵婧,還有,照顧好自己。”

蘇佑安實在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楊凱,不過楊凱的擁抱讓她露不出臉龐,她只在他懷中點了點頭,說聲:“保重” 。

楊凱毅然地鬆開她,轉向林墨,兩人走的遠了些。

“煙”, 楊凱對林墨說。

林墨掏出一根,點着,才遞給楊凱。

火花一明一亮中,楊凱的聲音低低地卻沒有絲毫打折的餘地:“好好對她,林墨,否則我一定回來跟你爭。”

兩人的目光在雪夜中短兵相接,林墨也決然地開了口:“她是我的。”

楊凱滅了煙,把菸頭扔在雪地裡,一腳踩了上去,就像硬生生地踩滅心中的烈焰。接過王鬆遞過來的行李和購物袋,再沒回頭,獨自離去。

那天過後,涵婧安靜得可怕,她終日盯着左手腕上的紫水晶,腦海裡始終翻騰着楊凱的幾句話。蘇佑安看着着急,卻無計可施。那些天,稍一有空,蘇佑安就會跑到一班門口往裡張望,希望能看到從前面帶笑容的涵婧,卻一次一次地失望。涵婧就那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時趴在桌上,有時望向窗外,更多的時候還是擺弄着那串紫水晶。

林墨對蘇佑安說:“別看了,這關只能涵婧自己過,會好的,時間是良藥。”

蘇佑安也別無他法,只能靜靜地陪着涵婧在上學路上循環反覆。

期末考試很快就來了,大家也都收了收心,準備緊張的考試。

林墨打心眼兒裡覺得蘇佑安生日那天,沒有把寫好的卡片塞進她的書包是萬分正確的。看涵婧這個狀態,這次的末考基本算是砸了,林墨也沒想到楊凱的拒絕會給涵婧帶來這麼大的傷害,他甚至有點摸不準,不知蘇佑安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性格。

喜歡蘇佑安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林墨絕不希望自己的喜歡帶給她的是成績的滑坡,心緒的起伏,甚至是困擾和傷害。

林墨承認,早戀,是一顆酸甜苦辣的果子,但他只想讓蘇佑安咬到的那口是甜的。

末考成績公佈之後,就是寒假。

涵婧毫不意外地落到了後面,整個假期,被爸媽關在家裡學習,只有蘇佑安能去找她,陪她說說話。涵婧媽媽經常對蘇佑安說:“蘇蘇,好好幫涵婧複習一下功課,怎麼上了高中就掉到後面去了,你教教她,看你的成績還是那麼好。”

蘇佑安就笑着應下來,趕緊跟涵婧媽媽申請,要帶她出去散散心,涵婧媽媽覺得女兒也在家悶了很久,便痛快地答應了。

到涵婧的房間,看她還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蘇佑安是真的生氣了。她把帽子圍巾隨便往涵婧身上那麼一套,連拉帶扯地把她弄出了房間。

下了樓,蘇佑安難得地朝涵婧發起火來。

“宋涵婧,你是覺得山無棱,還是天地合了?海嘯地震還是火山爆發了?不就是楊凱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你就至於把自己作踐成這樣!你是笨是傻還是缺根筋?你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錯,只是做錯了一次選擇題,有沒有必要跟瑪雅預言的2012一樣?”

蘇佑安一口氣說了這些話,有些喘,白色的呵氣在冷空氣中升騰。

“我要是你,或者忘了楊凱,當做從未發生過,然後”,蘇佑安拉出涵婧的左手,把紫色手鍊摘了下來,扔到了一邊的雪堆上。“扔了它!”

“或者,你就先把他放在心裡,用兩年的時間來說服自己,等你考上大學,不管是深圳還是哪,你可以對自己負責的時候,再去找楊凱算算這筆賬!”

蘇佑安不再說什麼,她看着涵婧走了幾步到雪堆那,摘下手套,蹲了下來,小心地拾起手鍊,停了好久。再起身的時候,給了蘇佑安一個久違的微笑。

蘇佑安就去找了林墨,她要告訴林墨,涵婧應該不會繼續消沉下去了。

蘇佑安在電話亭給林墨家打了個電話,林墨自己在家,沒幾分鐘就跑了下來。

“林墨,我想放鞭炮。” 蘇佑安突然想念小時過年放的鑽天猴,小蝴蝶。

“你說的那個叫呲花,不叫炮。炮得是二踢腳,最差也是個閃光雷,魔術彈什麼的,” 林墨不屑。

蘇佑安不理他,“咱們去買吧?”

林墨道:“也好,反正快過年了,現在賣鞭炮的挺多的。”

在一個寫着廠家直銷的攤位前面,兩人終於買齊了他們要的種類,林墨說:“小呲花得晚上放纔好看,白天看不出顏色。”

蘇佑安卻興致勃勃:“那咱們放個小鞭兒吧,就是從大掛鞭炮上摘下來的那種,聽個響兒。”

“小兒科”, 林墨卻依着她。

兩人走到空地,從500響大地紅上拆下幾隻,林墨點了根菸,拿在手裡,這邊接過蘇佑安遞給他的小鞭炮,點着了,扔到稍遠處,“啪!” 空曠的地方還帶了點回聲。

林墨又伸手,等了半天卻沒見蘇佑安再遞過來,回頭一看,發現蘇佑安叉着腰氣呼呼地盯着他另一隻手。

林墨想,完了,這回該受審了。

“說吧!” 蘇佑安不信林墨不知道該招什麼。

“佑佑,你剛纔買那個鑽天猴呢?那個不用等到晚上也能放。”

“你叫我什麼?” 蘇佑安剛剛聽得很清楚。

林墨一陣心虛,本來只在心裡這樣叫她,結果一忘形,順嘴就溜出來了。不過林墨很快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振振有詞地道:“佑佑啊,當然不能叫和別人一樣的。”

蘇佑安想了想,還真沒有人這樣叫過自己,她撇撇嘴,說:“小心眼兒。”

林墨卻高興起來,蘇佑安沒有反對,那就是認可了自己的與衆不同。這樣一想,他又忘了自己正在接受審判,翻出一根鑽天猴,插在雪堆裡,吸了口煙,點着了它,“嗖——啪” ,猴子上了天。

“挺熟練啊!”

“佑佑我錯了,我交代。” 林墨脖子一縮,“我保證坦白,爭取寬大。”

蘇佑安聽完他絮絮叨叨的菸民史,倒是對林墨手裡的香菸起了興趣,剩下的半支菸在林墨手裡一燃一滅,她突然就掐住了過濾嘴,從他手裡拿過。

蘇佑安把煙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可那煙半着不着的,味道並不明顯,想着林墨那天吐出來的菸圈,蘇佑安試着把半支菸放在了脣邊。

林墨一直看着她,預感不妙,上去要搶下來,蘇佑安讓了半步,林墨瞅不準,怕燙到蘇佑安,眼睜睜地看着她吸了一口,然後,排山倒海般地咳嗽了起來。

林墨氣得牙根癢癢,“蘇佑安!你是抽風還是抽菸?”

邊說,邊捨不得她那樣彎腰猛咳,扶起她,輕輕地拍着後背。

蘇佑安的臉憋得通紅,斷斷續續地說:“我,咳咳,菸圈,咳,沒出來。”

林墨接過剩下的菸頭,深深地吸了一口,仰頭向天上吐出幾個圈,再低頭,看見蘇佑安紅紅的臉。

林墨突然磕巴起來,“佑佑,佑佑佑,你你,幹嘛抽我的,煙。”

“嚐嚐 ” ,蘇佑安不怕死的挑釁。

林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見她絲毫沒有懺悔的意思,胸口霎時涌上一股衝動,他扔掉左手的鞭炮袋子,一把將她鎖在自己懷裡。

“嚐嚐就嚐嚐,” 林墨霸道地看進蘇佑安的眸子,不避不閃,清澈見底,心一橫,低頭吻了下去。

兩人同時閉上眼睛,屏住了呼吸,感受着蜻蜓點水一般的觸碰,又像初生的嬰兒一樣在彼此的脣上輾轉,林墨貪戀着冰涼如水的溫柔,直到感覺喘不上氣來,才拉開一點距離。

這下蘇佑安不肯擡頭了,她埋在林墨懷裡,清楚地聽到他“砰砰砰”的心跳聲,感受他跟自己一樣緊張,反倒平靜了些。

“嘶……” 林墨抽了口氣,剩下的小半截菸頭着完,燒到了林墨的手指。蘇佑安趕緊拍掉他手裡的菸頭,埋怨道:“怎麼不扔掉。”

“功臣,不能過河拆橋。” 林墨壞笑,又從身後抱住蘇佑安,在她耳邊輕道:“佑佑,我喜歡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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